逸个大锤

大家好我是锤。
一个喜欢给冷坑做饭的女菩萨(误)
想用自己的力量给冷圈一点光。

【绝对演绎/私设女主】《扑火》cp顾念顾梵夹心

*cp是姓顾的x女主夹心(姐姐弟弟我都要)

*小学生文笔,剧情严重狗血。(对不起我是个只会写狗血的five)

*人物三观不正。(加粗警告!不能接受的不要往下看!)

*私设女主。女主第三人称,以作者游戏角色命名。

*写了三天实在写不动了有很多bug请多担待,等哪天我文力恢复了我再好好改_(:з」∠)_

↓以上都可的话,请下拉↓

 

 

1.

“我说了几次不要再拿来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冰冷的声音从电脑后响起,映入眼帘的,是顾念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不耐烦到极点的脸。

“好好,我知道了,别生气了。”被点名批评的人非但没有被吓到,还靠在桌边不知死活的伸出手作势要去揉对方的眉头:“美女不能老皱眉头,会长皱纹的!”

伸到一半的手被冷淡的挡开,顾念瞥了一眼摆在面前的冰糖炖雪梨,平静的说:

“有什么话快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最近天气干呀,我身边好多小姐姐的嗓子都哑了,你每天要开这么多会,不补补怎么行?”

叶晚边说着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勺子递到顾念眼前。

顾念没有接,只是挑高秀气的眉,一言不发的盯着叶晚。

这场沉默的对弈时间久到叶晚举着的手都酸了,本人都开始觉得尴尬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顾念眯起细长的桃花眼,像是对叶晚耍的这些小把戏早就了然于心,冷笑说道:

“怎么,想讨好我吗?”

此情此景,顾念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一个月前,星芒娱乐发生了一场史上最重大的政变。原本的星芒总裁顾梵,因为投资问题被认定失职,他下台走人的同时,也带走了一批他手下的亲信老员工。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叶晚,她虽然算不上什么老员工,但亲信还是可以勉强算上一个的。

毕竟她当时可是顾梵不惜跟顾念起冲突也要保下的演员。

顾念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她不禁回想起顾梵那张沉静而愠怒的脸。

二十八岁的弟弟应该早就过了反抗期了才对,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真是罕见。

但这件事里最大的意外是:即便顾梵冒着跟她闹翻的风险也要保下叶晚,甚至在面临离开公司的危机时,第一个想要的就是要把叶晚一起带走。但是作为“幸运灰姑娘”的叶晚,却毅然决然的在关键时刻倒戈,选择留在星芒继续发展。

当顾念问她理由的时候,她只是如此说道:“我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在哪不是待着呀,再说了,如今的演艺圈内,还会有比星芒更好的环境吗?”

不知是她的马屁拍到位了,还是顾念原本就没打算为难她,事实是作为前总裁留下的亲信,叶晚不但没有被针对,反而在此之后,落到她身上的资源比原先顾梵在位时还要多。

人嘛,尝到了甜头总归是会贪心的,但谁也没想到,叶晚的心会大到这个程度。

大概从两个星期前,她开始每天到顾念的办公室报道,现在的顾念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星芒总裁了,她的办公室,那就是总裁办公室。

谁家的艺人胆子大到敢天天去总裁办公室找事?!

叶晚就敢,她不但去,而且每次都绝对不空手去,点心水果、吃的喝的,只要能想到的,没有她不敢带的。

奇怪的是,顾念虽然从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但居然也就放任她胡闹了,连保安都没喊过。

这种默许,使得叶晚现在进总裁办公室,甚至不需要助理提前通报。

所以,顾念会问“你想讨好我吗”一点也不奇怪,不如说——

早在两个星期前叶晚第一次抱着东西踏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她就该问了。

她之所以不问,只是单纯好奇能让顾梵看上的人才,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古怪的行为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怎么可能啊。”

叶晚眨眨眼,仿佛压根没听见顾念言语里暗藏的轻蔑似的,笑着回望向顾念,说道:

“我如果要讨好你的话,只送这些怎么够?”

顾念看她说话时,手里捏着的勺子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舞动——像个挥仙女棒的小精灵。

她忍不住去想:为什么会有人在说话时还有这么多动作?

顾念像是对话题失去了兴趣般的撇开了视线,冷淡回应道:

“不好意思,别对我来这套。”

叶晚偏了偏头,追问道:“非得有目的不可吗?”

顾念冷哼道:“你觉得呢。”

“既然如此的话……”

伴随着未落下的话外音,一阵果香调的少女香氛随着轻轻的微风飘到了顾念的鼻子边。

顾念抬起眼,发现叶晚的粉色衣裙比刚才离自己又近了几分。

“我啊,”叶晚故意拉长语调,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其实一直贪图总裁大人的美色哦。”

微微拉开距离,叶晚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与顾念在咫尺间四目对视。

顾念在她仿佛玻璃球般亮晶晶的两个眼睛里,看到了由于错愕而表情松动的自己。

“开玩笑的。”

不等顾念有下一个反应,叶晚就把勺子强行塞进了顾念手里,而后飞快的直起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好像刚才调戏了别人的并不是她一样,女明星此刻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然而这种无辜对顾念并没有任何效果——

从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看来,她很快就要生气了。

顾念深吸了口气,低声吐出两个字:

“出去。”

叶晚很了解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不走火就要烧到身上了。

“好的好的,那我走啦,冰糖雪梨你记得吃哦,我明天再来,顾总拜拜~”

叶晚边说边撤,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只剩半个人还在房间里。她扒拉着总裁办公室的门框,探出脑袋,朝即将火山爆发的顾念挥了挥小手,眨眼就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人的办公室。

顾念气得只想扶额,刚伸出手却发现手里还捏着叶晚塞过来的勺子。

她看着勺子,想起了刚才叶晚说的话:

“——我其实一直贪图总裁大人的美色哦。”

什么贪图美色,顾念忽然觉得好笑的冷哼了一声:

这个笨蛋不会真的以为这么蹩脚的理由也会有人信吧。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面前装着冰糖雪梨的保温桶。

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挖了一勺炖得酥烂的雪梨肉塞进了嘴里。

好甜。

 

2.

顾念来到办公室时,发现自己的办公桌正中央多了一个盒子:

四四方方,手掌大小,扎着印花的深蓝丝带,丝带在盒子顶部打了个非常漂亮的蝴蝶结。

一张手写的卡片压在盒子下方,顾念拿起卡片,卡片上写着娟秀的两行字:

祝总裁大人生日快乐!白天要拍戏,我晚点来找你。——by叶晚

啊。

经卡片的内容提醒,顾念终于想起来今天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当然,其实也可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这并不是在打什么哑谜。

今天的特别之处在于,今天确实是顾念的生日,三十岁的。

然而说今天普通,是因为对于顾念来说,自从十岁以后,她的生日就不再具备什么特殊意义。

生在那样一个崇尚精英教育的家庭,她也好,顾梵也好,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的生日并不是一个可以撒着娇让父母实现愿望的日子。

他们需要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未来的前途提前去构筑合作关系。

这意味着,作为社交节日的生日这天,只会比平时过得更累。

如果说长大有什么好处的话,顾念觉得,可以选择不过生日,或许应该算其中一件。

顾念看着手里的盒子,她没有着急去打开,而是头都没抬的问道:

“谁告诉她的?”

“什么?”

跟在顾念身后一同踏入办公室的助理露出疑惑的神情。

顾念将手里的盒子微微举高,说道:“这个。”

助理小姐花了三秒才理解过来顾念话里的意思,讪笑着回答道:

“没有人告诉她,只是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公司里有很多人都给顾总准备了礼物。”

“哦。”顾念低下头,冷淡的回应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好的,今天上午您跟张导约了九点见面,他现在已经在会客室了,您看……”

“把演员资料准备好,先拿过去给他过目,高伊同来了吗?”

“经纪人先生已经带着艺人过去了。”

“嗯,让他们先聊着,我马上就到。”

“好的,那顾总我先出去了。”

关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念将盒子放回原位,一只脚跨出刚准备从桌边离开,却又停住了。

她回头看向桌上的盒子,看了很久,久到似乎空气的流动都在她的思考中暂停了一般。

然而在她脑袋做出决断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跨回来,开始拆开盒子的包装。

盒盖掀开,一枚紫色的风信子挂坠躺在盒中,细小的花蕊部分以粉钻作为点缀,项链部分是一根铂金细链,简洁优雅的设计,中和了款式上略显少女的感觉,增添了一分沉稳。

很好看。

就连顾念这样眼光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的话,那就是个人风格未免太过明显:

浅紫色的风信子跟那人眼眸的颜色简直一模一样,假如把它戴在身上,就好像……

顾念飞快的合上了盖子,顺便把发散开的遐想也一起赶出脑袋。

——她是绝对不会戴的。

顾念放下盒子,转身脱下羊绒大衣挂到衣架上,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的余光从镜子的反射里,看见了敞开的衬衫领口里,自己空荡荡的脖子。

她忍不住又重新看向摆在桌上的那个盒子。

她能想象到,那枚紫色的风信子挂坠此刻正安静的躺在黑丝绒的衬垫里:

即使不见天日,它似乎也闪烁着诱惑的光——

顾念的眉心皱了起来,她向下抿紧了嘴唇。

 

3.

白天的时间在几场无缝衔接的会议以及面谈中飞快的度过,期间顾念有几次回到办公室,都没有见到叶晚,但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的礼物盒倒是越叠越高。

可它们也只配放在这个角落里,顾念没有时间也没有想法去拆开它们,她甚至不在乎是谁送的。

约莫在下午五点左右,顾念的工作才终于得以告一段落,这时助理小姐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了进来。

“顾总,是顾先生送来的礼物。”

“放下吧。”

顾念示意助理把它放到跟那些礼物同样的位置。

助理走后,顾念端起桌上的咖啡,缓缓踱步来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拨开一条缝,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把星芒大楼门口的情况一览无余。

而她的视线,现在正落在一辆通体黑色的林肯车上。

硬朗的车型外观很有个人风格,像极了她那个偏爱黑色的弟弟。

顾念轻抿了一口咖啡:美式的苦味是她最讨厌的,但却提醒她时刻保持清醒。

她回想起之前见到的相同情景:

算了算,这应该是这周第三次,这个月的第八次。

明明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星芒,但最近顾梵的车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并且每次都会正大光明的就这么停在门口,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蹲在暗处的狗仔都在等待一个机会,只等有人拉开这辆车的车门。

不管那个人是谁,值得顾梵等了大半个月的人,绝对是能够在头条掀起大浪的爆炸新闻。

顾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冷哼一声:

今天恐怕又要让他们失望了。

果不其然,在她离开窗边的同时,顾梵的车发动引擎驶离了星芒门口。

没人比她这个姐姐更了解她的弟弟,顾梵在某些细节方面固执的简直像个强迫症患者。

她坐到办公桌前,结果低头一眼便看见了以平行于文件夹角度,竖直规整摆放在一侧的钢笔。

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习惯是不是有家族遗传。

几声清脆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顾念看了看时间,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的盯着门等待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我来啦!不好意思,有没有等急?”就像顾念预料的那样,叶晚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看出来她走得很急,以至于额前的刘海都吹乱了。

“都怪那个赵衍,他NG了好几条,本来四点前就能结束的……!”

叶晚停了下来,她走得太急,脚尖踢到了角落里堆成小山的礼物盒,最下面的礼物错了位,连带着放在上层的一起,哗啦啦的倒在了地面上。

她急忙伸出手想去扶,结果一个也没扶到,反倒是自己被东倒西歪的礼物盒给包围了。

“啊啊啊——!”

看到叶晚露出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不知所措的表情,顾念飞快的伸手挡住了翘起的嘴角。

好险,差点就笑出来了。

顾念以轻咳掩饰过去,说道:

“希望某些人对自己能有正确的认识。”

“啊?”叶晚抬起头看向她,又看了看躺了一地的礼物。

“我是说,我没在等……”

“等等你不会根本没拆礼物吧!”

叶晚突然表情激动的大叫起来。

顾念立刻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她不回答反而问道: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东西?”

叶晚长腿一迈从礼物包围圈里跨出来,跑到顾念面前,说道:

“那我的呢,我的呢!”

“你的什么?”顾念挑高一边眉毛,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叶晚。

“礼物!”叶晚咬牙切齿的强调。

顾念心虚的拢了拢领口,说道:

“不知道,没看见。”

“怎么这样!”

叶晚像是个泄了气皮球似的,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

她刚坐下,就在一边的垃圾桶里看到了熟悉的印花蓝丝带,以及埋在碎纸堆里礼盒的一个角。

她抬眼,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想法,顾念果然正一边躲避着她的眼神,一边状似无意的用手轻轻掩住领口——而且总裁大人似乎对自己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有多不正常这点,毫无自觉。

叶晚像个奸计得逞的狐狸般的笑了,但她同时也不打算戳穿顾念这点欲盖弥彰的心思。

于是她发动演技,故意装出一副又委屈又伤心的样子,说道:

“我不管,既然你弄丢了我的礼物,你就要赔偿我!”

顾念皱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

“怎么赔偿?”

叶晚见顾念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赶忙将自己早就预备好的说辞搬出。

“把你今天晚上的时间交给我,让我给你过个充满回忆的三十岁生日!”

顾念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眼看她脸上犹豫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叶晚索性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她放在办公桌上原本握着咖啡杯的手,说道: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顾念的视线落在叶晚抓住自己的这只手上,陌生而温暖的体温顺着掌心传了过来。

这一幕如果被媒体拍到了,应该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很荒谬吧,一个十八线小演员,正抓着星芒总裁的手,大声告诉她,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罢了。顾念有些苦恼的想到。

“好。”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哎?”

叶晚本打算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算靠耍无赖硬拖也要把顾念拖走,结果话到嘴边却被打断了。

“不是说要替我过生日吗?”

顾念抽回自己的手,从桌前起身离开,说话的同时已经将挂在衣架上的羊绒大衣穿到了身上,

此刻正站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呆愣住的叶晚。

“还不走?”

她倒要看叶晚还能搞出什么把戏。

“走走走!这就走!”

叶晚小跑着凑到顾念身边,亲昵的挽住她的一条胳膊。

“请你离我远一点。”

顾念皱起眉头,试图把手从叶晚怀里抽出来,结果一用力手肘直接顶到了某个柔软的物体上。

叶晚做作且神色暧昧的娇嗔一声,十分厚脸皮的加大力度,把顾念的手又朝怀里按了按。

这下顾念彻底不动了。

叶晚趁着顾念愣神的功夫,正要拖着她就朝外走,没想到顾念却比她先迈开了步子。

顾念个子比叶晚高,叶晚又踩着高跟鞋,更何况她完全没有要配合叶晚步伐的意思。

到最后,反而看上去倒像是叶晚被顾念拖着在走。

于是,在门口助理的眼里看来就是:顾念大步流星,而叶晚像个手部挂件一样挂在她身上,总之是两人亲密的粘在一起,以仿佛连体婴般困难的行进姿势离开了办公室。

助理小姐大为震惊,吓成O型的嘴好久才合上。

不会吧?难道顾总她终于屈服了?

 

4.

叶晚要带顾念去的地方并不在附近,需要开车才能去,叶晚自己没车,于是她就借了顾念的车,把顾念安排到副驾驶座上,然后二人一起驱车驶向目的地。

直到城市的影子渐渐地从视野里退去,顾念得承认,她开始后悔了,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叶晚很有可能是联合了她那个好弟弟,要把她拐到荒郊野外卖了去。

“我说……”

她正打算开口问叶晚究竟要把她带去哪里,就发现叶晚在路边停下了车。

叶晚转动钥匙熄了火,解开安全带的同时看向顾念,说道:

“我们到了,下车吧。”

顾念没有动,她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别说是人了,就连灯光都像是从很远的位置照过来的,从近处看,只有零星的几个光点。

但容不得她多思考,叶晚已经打开车门从她那边下去,然后绕到她这边替她拉开了车门。

顾念只好认命的下了车,刚下车,就被一阵寒风刮得缩起了脖子。

这下她更加坚定叶晚是在耍她的念头,口口声声说要给她过个难忘的生日,结果就是把她带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怎么了?”见顾念迟迟不动,已经走开几步的叶晚又绕了回来,然后就看到顾念站在原地,瑟缩的抱着手臂,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冷是绝对不可能喊冷的,傲娇的总裁大人脸皮比命都精贵,如果要她喊冷,那她不如去死。可是羊绒大衣这个东西,不管是什么名牌,以它的厚度,在乡郊是抵御不住深冬的夜晚的。

叶晚无奈的笑着,顾念以为她要说什么话来嘲笑自己,没想到她却突然开始解自己的围巾。

“等等,我不要……”

不要你的围巾。

顾念没能把话说完,叶晚已经把围巾解下来绕在了她的脖子上,还贴心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顿时,暖洋洋的体温顺着柔软的布料慢慢覆盖到了她的皮肤上。

叶晚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好怪哦。”

顾念看了看自己:剪裁修身、高级感十足的羊绒大衣,搭配着土里土气的粉色毛线围巾。

是挺怪的。

顾念拢了拢围巾的边缘,少女的味道钻进了鼻子里,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有点烧得慌。

“我都说不要了。”她小声的辩解道。

明明是嫌弃的语调,可就是怎么都硬气不起来。

“说什么呢。”叶晚上前拉过顾念的手,揣到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走了啊。”

顾念不再说话,任由叶晚拉着她朝前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叶晚身边的时候,似乎大部分的抵抗都显得十分无力。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直到顾念原本冰冷的手都已经被叶晚捂得微微发汗,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些许花香,顾念悄悄用余光扫过叶晚的侧脸,发现她的笑容在脸上越来越明显。

“我们到了。”

叶晚松开顾念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等我啊!一下,就一下下!”叶晚朝着一边跑去,十步一回头的叮嘱道。

“千万别一个人回去了啊!”

似乎很害怕顾念会丢下她一个人就这么回去,直到人都跑出去好远了,她的声音还在回荡着。

顾念觉得有点好笑,她四下张望,发现她正站在一条小道的中央,一左一右似乎都被半人高的草丛包围着,周围应该还开着什么花,花的香味很熟悉,却又叫不出来名字。

怎么可能回去,顾念自嘲的想到。

刚才都是被叶晚拉着带过来的,她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嘭!

突然,草丛的深处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顾念循声望去,一道火光蹿向了夜空。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多的火光跃至半空,炸开绚烂的烟花。

与烟火的光亮一起闯入顾念眼里的,还有漫天遍野的紫色,风信子的紫色。

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是这片风信子花田的中央。

每当有一簇烟火划过天空,照出的光似乎就能让这片花田在视野里扩大一分,以至于无穷无尽,顾念感觉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被花海环绕。

就在顾念被烟火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的时候,花丛里,有个人影在慢慢靠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清甜的歌声随着充满花香的风吹到耳边,顾念转身,在她身后叶晚正端着一个蛋糕朝她走来。

等她走到眼前,顾念才发现她手里的这个蛋糕,居然是店里最小块的那种三角蛋糕。

“不好意思啊,我从剧组出来晚了,店里的大蛋糕已经卖完了……”

“你不会介意吧?”叶晚可怜巴巴的看向顾念,见顾念沉默不语,立刻补充道:

“我下次!不!明天,明天我补你个大的,好不好?”

顾念看向叶晚手里的蛋糕:软趴趴的奶油蛋糕被挤压的都有些变形了,顶上的红樱桃摇摇欲坠,蜡烛也只有短短的一截——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蛋糕了。

然而一丝甜蜜却在心里泛滥开,不知不觉中笑意爬上她的嘴角,她柔声说道:

“可以许愿吗?”

叶晚如获大赦的将蛋糕端到她面前。

在她万分期待的目光里,顾念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愿。

她的愿望没有任何内容,从很早以前,顾念就不相信想要的东西能靠许愿实现了。

“希望顾念能快乐!”

站在她对面的叶晚却突然像是舞台报幕似的,中气十足的大声喊了出来。

她疑惑看向叶晚:“什么?”

“我说……希望顾念能够快乐……”

叶晚涨红了一张脸,跟刚才不同,在顾念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这是我的愿望……”

顾念像是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她没有用“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去反驳她,而是心情很好的看着叶晚说道:

“不是说愿望讲出来就不灵验了吗。”

“会灵验的。”叶晚直视着顾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会让它灵验的。”

顾念愣住了。

身后的风信子花田里,烟花还在绽放,火光在夜色中将叶晚的眸子照得很亮,好似有万千星辰倒影在眼中,顾念像是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了所谓的赤诚。

那真正不夹杂一点掩饰的、灼热的感情,将顾念连同灵魂一起灼得刺痛。

于是几乎是在同时,她隐约听到了夹杂在此起彼伏的烟花之中,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顾念飞快低头吹灭了蜡烛,恰巧烟火也在这时燃灭了最后一支,四周又恢复到开始的黑暗中。

“回去了。”

说完,顾念就像要落荒而逃似的转身迈开步子,然而她刚走出两步,就被困在了一个怀抱里。

叶晚的呼吸声离得很近,顾念没有动,她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有种预感,似乎只要她开了口,已经陷入混乱的状况就会向着一个愈发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过了很久,她听到叶晚突然说:

“怎么办,顾总,我好像有点冷。”

她或许是想要笑着说的,可声音就像生了锈的琴键一样艰涩。

顾念叹了口气,抓起她捆住自己的一只手,塞进了口袋里,就像叶晚之前做的那样。

口袋里的手十指紧扣,两人的体温又通过这样的方式汇合到了一起。

顾念捕捉到叶晚的眸子在夜色里望向她时似乎有些闪光,但接触到她明显回避的态度后,那光亮又飞快的暗了下去,就好像一开始就没出现过一样。

“回去吧。”她听到叶晚轻轻的说。

她们沉默的牵着手走在茫然的夜色中,任由一些感情疯长,却保持默契,谁也没有去戳穿。

在她们的身后,那块刚许过愿的生日蛋糕,落在泥里摔得稀烂,被永远留在了原地。

回去的路上,顾念蜷缩在副驾驶座一言不发,她装作很累的靠着车窗,目光却总是情不自禁的流连在叶晚身上。

从量变到质变,听上去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有些改变同样也是瞬息便可完成。

顾念很清楚有些事已经发生改变了,只是暂时——

她还不想去承认。

 

5.

那之后的好几天,叶晚就像忽然转性了似的,再也没有厚脸皮的天天出现在顾念的总裁办公室。就在顾念以为叶晚可能再也不会跑来的时候,她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或许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顾念沉着眸子,看叶晚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笑容跟她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除了给她送东西,还有时不时的开几句玩笑以外,她什么也不做了。

从前那些偶尔会越过界线的试探,就像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似的,全部消失无踪。

顾念觉得心有些空荡荡的,她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一定是被她纠缠了太久,连她也开始变得奇怪了吧。

她尽量努力去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答案。

 跟叶晚一样发生了改变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顾梵的车不再出现在星芒大门口了。

顾念本以为是她的弟弟终于耐心耗尽,转投向了别的目标,但她没想到的是,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她又再次见到了顾梵的那辆车。

而这次不是在星芒的大门口,而是在星芒的后门。

那天叶晚很反常的一整天都没有出现,顾念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她晚上还有一场重要的应酬,她实在没有精力分心去想别的事情。

商务车照惯例停在后门,顾念在约定的时间下楼,她正要上车,却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黑色的林肯,是顾梵的车。

她顺着车的方向朝更远处的地方张望,果不其然,路灯下站着两个人影。

巧的是,这两个人她都很熟悉。

顾梵跟叶晚。

这大半个月顾梵的等待终于有了答案,而顾念对于这个答案,并非毫无头绪。

叶晚的身上有着尚未挖掘的巨大潜力,顾念几乎可以断言,最多三年,她就能站到跟过去的叶瑾一样的位置,而最初向她递出橄榄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梵。

不如说,比起继续留在星芒,顾念更奇怪当初她为什么没有跟顾梵一起走。

知遇之恩好比再生父母,在演艺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叶晚不可能不明白。

但,这就是顾梵的目的吗?就像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一样,是为了挖墙脚?

不,不是的。

倒不是顾念瞧不起叶晚,只是现在的叶晚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顾梵不会为了这样的理由足足等了她大半个月。

顾念眯起细长的桃花眼,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在逃避某个不愿面对的答案呢?

叶晚纤细的身影就站在那里,顾梵高大宽阔的影子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甚至两人之间还十分默契的、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昏黄的路灯灯光自头顶投下,将两人的轮廓勾出一层浅淡的光晕。

在只有两人所处的那个空间里,似乎正酝酿着旁人无法介入的,旖旎暧昧的氛围。

顾念看不清顾梵的表情,可她仍旧从他低垂的眉眼里,看出了陌生的情愫。

至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从未在顾梵脸上见到他对别人露出过相同的表情。

顾念攥紧了手指,冰冷的指尖陷进掌心,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萦绕在心头,仿佛玫瑰的尖刺扎入心间,流出了苦涩的汁液。

顾念永远都没法知道,在她自己察觉不到的角度,她望向那处时,眼神里流露出了羡慕与向往。

一阵寒风袭来,顾念忍不住拢了拢领口,风信子挂坠随着这个细小的动作滚进了衣领里,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温热的皮肤那一刻,顾念忍不住皱起了眉心。

她飞快收回了视线,对身边的人说道:

“走吧。”

说完钻入了加长的商务车,车载着她驶向漫长的夜里。

 

6.

顾念很反常。

尽管今晚是为了谈生意才组成的酒局,地点也选在高档酒吧的包房里,但在座的人里并没有谁去灌顾念的酒,反倒是她自己在没有人找她说话的时候,一杯又一杯的灌了很多。

事实上,到了顾念这个位置,作为星芒娱乐的总裁,她要谈成一笔生意,更多的是把各自的价码底线谈清楚,而不是靠谁喝的酒多来完成。

酒局散了的时候,顾念已经不知不觉醉的躺倒在了包房的沙发上,在助理的搀扶下才勉强摇摇晃晃的从酒吧离开。

顾念脚步虚浮,每一脚都像踩在云端,助理将她搀到门口的商务车前。

车边有个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见到她们出现,赶忙迎了上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

听见熟悉的声音,顾念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眼神焦点重新聚集。

就如同好莱坞电影里的剧情一般,当那个人出现在镜头里,天上的星辰都失去了颜色。

酒吧街霓虹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哪怕她只是像平常一样扎着不起眼的马尾、穿着在顾念看来土到爆炸的运动服,可偏偏整个画面里,只有她看上去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该死。

顾念在心里暗暗咒骂: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真的好漂亮。

助理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情况,原本她搀扶着的顾念就一把将她推开,跌跌撞撞的朝前扑去。

靠近时,顾念从叶晚逐渐放大的脸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慌张,冷色的唇勾出一个满意的弧度,随后便放松身体扑进了对方怀里。

“喂!”

顾念听到叶晚发出抗议的声音,尽管如此,却仍旧生怕她掉下去似的,赶忙捞住了她。

此刻的她就像一株爬山虎似的攀在叶晚身上,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使得她伸手就能挽住叶晚的腰。

将自己慢慢塞进这个温暖的怀抱,寒冷的冬夜里,顾念发现自己终于不再觉得冷了。

她贪恋似的凑近叶晚的脖子,渴望寻找那让她熟悉的味道——

下一秒,动作却僵住了。

幽蓝的眸子骤然变得深邃,方才的那些窃喜与雀跃,在瞬间化为了泡影。

但是当事人叶晚并没有察觉到这点。过分亲密的举动使得她整个人连同脖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倒不是讨厌顾念对她做这些,只是对面助理小姐奇怪的眼神已经让她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逃走了。

做人好难啊。叶晚欲哭无泪的想到。

尽管如此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她只好发挥演技,一边默默的躲开顾念的靠近,一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而后对愣在对面的助理小姐说道:

“我会送她回去的!你也回家吧,今天辛苦你了!”

助理小姐看了看似乎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不省人事的总裁,又看了看笑得一脸真诚的叶晚,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如果继续留下,做个电灯泡,只会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她不由得回想起前段日子,两人亲密的腻在一起下班的场景。

嗯……应该没事吧?毕竟那么在乎形象的总裁都愿意跟她做像笨蛋情侣一样的事了?

要是自己继续纠结,事后会不会被总裁认为是在故意找茬?打扰她们恩爱?

糟了,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想到这里,助理小姐立刻朝两人挥了挥手。

“嗯嗯,那就拜托你了,我就先回去了!叶小姐再见——”

话音未落,她就像突然赶着下班似的,神色匆匆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助理小姐的身影彻底走远,叶晚才终于放松身上的戒备,她叹了口气,望向身上的人。

“好了,我们也走吧。”

她搂住顾念,刚朝车边迈开一步,没想到原本一动不动的顾念却突然直起身子。

淡然的看了叶晚一眼,顾念像是对叶晚惊讶的目光视而不见似的,自顾自的向车边走去。

“你没醉啊?”

叶晚看着还有行走能力的顾念,尽管对于她刚才到底为什么要演那一出,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可当下还是选择了走向车的另一边,坐到了驾驶位子上。她关上车门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顾念正在慢条斯理的系上自己安全带的搭扣。

除了冷着一张脸看着有点生人勿进的感觉以外,这不是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嘛。

直到车开上大路,车里还是维持着沉默。顾念佯装看向窗外,心里一团乱麻。

坐在她旁边的叶晚虽然什么都没说,探寻的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简直让人心烦意乱到无法忽视。

于是在数不清第几次,对方又看过来时,顾念像是终于失去耐心的选择了迎上她的目光,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冰冷,叶晚刚一跟她对上视线,就立刻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慌慌张张的把头转了回去。

就在顾念以为叶晚终于放弃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叶晚怯生生的说道:

“那个……顾总,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

她像是踌躇了一会儿,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道:

“我们已经在这里兜了三圈了……”

原来她刚才看了自己那么多眼是因为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家的地址?

顾念顿时羞愤交加,她伸出手,细长的手指在车载的电子液晶屏上飞快的摁了几个键,导航立刻从当前位置为她们指出了路线。

不知道是不是被逼急了,她看似有条不紊的动作居然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是的,顾念现在觉得很丢脸。

她开始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了。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感觉一种比理智更强烈的情绪正在渐渐控制住她,而更糟糕的是,当她在叶晚身边的时候,这种情况会变得尤为严重。

顾念的余光瞥向反光镜里的叶晚,她两手把控着方向盘,正目不斜视的跟着导航开车,刚才发生的那一小段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顾念收回视线,她似乎又能闻见那股香味了。

她承认她确实有些醉了,但也没醉到连嗅觉都失灵的程度。

她刚刚在叶晚身上闻到的,是男士淡香水的味道。

而且香水的味道居然留在了肩颈这样的位置,这说明什么?

说明或许是在她看见那两人之前,又或许是在她离开那里之后,他们曾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顾念情不自禁的想起路灯下顾梵看着叶晚的眼神,她当时就觉得那其中似乎藏着一丝温柔。

现在看来那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顾念整个人陷进车座里,酒精慢慢在大脑起了作用,她在迷糊的意识里,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她跟顾梵曾经好像喜欢过同一只小狗。

那是一只有着雪白毛发,眼睛像天空一样蓝的小狗。

后来?没有后来。

因为后来——

那只小狗死了。


7.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驶入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叶晚将顾念放在门口的位置,自己将车停进车库,等她把车停好,再折回来的时候,发现顾念已经进屋了。

大门没有关,还贴心的给她留了一道缝。

叶晚走进屋内,发现顾念脱了高跟鞋,正在沙发上坐着。

像是酒劲上来了很难受似的,她的一只手捂着额头。

叶晚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顾总你还好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念放下手,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被那样一双漂亮又冰冷的眼睛审视,叶晚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她后退了两步,讪笑着问:“怎么了?”

顾念沉默的摇了摇头,叶晚只当她是喝多了行为有些古怪。不过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便跑去厨房找杯子来接水,等她接了一杯水回来,顾念终于开口说话了。

“晚上顾梵来找你了?”

顾念一瞬不瞬的盯着叶晚看,就像是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小动作。

“你看见了?”

叶晚递水的手微微一顿,但她很快恢复过来,把水递到顾念手里,叶晚在正对着顾念的茶几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过我们没聊多久他就走了。”

顾念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

客厅冷色的顶灯光线下,水面上晃动着一张失意而忧郁的脸。

“他抱你了,是吗。”

顾念的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几乎在同时,坐在她对面的叶晚跳了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顾念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对比情绪激动的叶晚,她的反应简直平静到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就好像一个已经知道了结局的人,此刻正把对方手里的刀,轻轻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我……”

她看见叶晚交错着手指,似乎在犹豫着该怎么说。

“我最近其实工作不太顺。”

叶晚的声音有些低落,可她还是断断续续的说着:

“总是找不到状态,因为我一个人的问题,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

“又或是拍着拍着就忘词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正好见到顾总,不是,是顾梵,我就跟他说了,说着说着可能有点激动,我就哭了……”

“他是为了安慰我,才抱了抱我,真的就只是这样!”

顾念没有说话,但是当她从叶晚眼里的倒影看见面无表情的自己时,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露出一个在旁人看来极为艳丽的笑,姣好的面容下,那双仿佛结了冰的眼睛却像刀子一样锐利,几乎要把她对面的人刺穿。

这几日发生的事,在她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循环播放。顾念感觉像是看了一场情节荒谬的搞笑电影,笑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故事的主角竟然就是她自己。

她是顾念,是顾家的长女,是顶着恶毒阴险、从弟弟手里夺权等诸如此类的骂名,独自扛下整个星芒的女人。她承认,她为了达成目的所使用的一些手段的确不光彩。

但是她能靠自己爬到这个高度,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不蠢。

她没有那么好骗。

叶晚确实有成为优秀演员的实力。不过很可惜,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顾念起身将叶晚的手拨开了,甚至不愿意再给她多说一句的机会,转身就走。

叶晚追了过来,挡在她身前,看向她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

“你不信我?”

顾念维持着公式化的微笑,冷淡而疏离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请问我为什么要信你?”

像是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到,叶晚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要我信你,好。”

顾念点了点头,她朝叶晚的方向走了一步,叶晚跟着朝后退了一步。

她的小腿踢到身后的茶几,玻璃杯敲击着桌面,在寂静的客厅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请你告诉我,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念的话让叶晚突然像是被击中痛点似的僵住了,她低着头,死死的咬住嘴唇一言不发,眼圈憋得通红。

不会有比现在这样的状况更让人觉得折磨的时候了。

头像要爆炸一样的疼,胃里也是翻江倒海,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

而是顾念明明极力想要表现出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却悲哀的发现,此刻的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静,如同剜心般的苦楚在提醒她:

她很难过。

顾念低头看着叶晚泫然若泣的脸,像是终于放弃似的闭上了眼,说道:

“你是把我当成顾梵的替身吗?”

这个声音简直干涩的不像是她的。

说完这句话,就好像被抽空了力气,顾念像个散了架的木偶般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知道自己没救了。

整个晚上她装作无事发生的与人交流攀谈,把酒当水一样灌进喉咙里。

可她很清楚,她的脑子里除了离开星芒前见到的那一幕,什么都没有装进去。

她一直都知道,她很优秀。

即便同样都生在顾家,即便她是个女人,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作为弟弟的顾梵。

过去,也从来没人敢仅仅因为相似的长相,就把她跟顾梵放到一起比较。

她想,只是可能,或许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然后顾念在叶晚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跟震惊,仿佛应证了她的猜想,狠狠地刺痛了她。

嫉妒使人面目丑陋。

顾念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个被剥光了戏服的小丑。

“顾总,我……”

“我不想听。”

顾念打断了她,她手脚并用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让她尴尬难堪的境地。

叶晚伸出手拽住了她,说道:“你听我说!”

“放开我!”

顾念歇斯底里的吼着,那尖锐的声音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她转身想抽回自己的手,一股更大的力道却扯着她向前冲。

直到双唇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才反应过来:

她被强吻了。

叶晚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仰着头吻得很深情,以至于让顾念完全忘记了要挣扎。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搂住叶晚的腰,无师自通的把她往怀里摁。

叶晚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了她,涨红着脸气息不稳的说道:

“顾总,你听我说,我……我喜欢你……”

顾念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眼睛像是长死在了叶晚的嘴唇上,看着它张张合合,粉嫩的唇瓣泛着晶亮的光泽。

于是她顺从内心的声音,迎上前去,再次堵住了那双唇——

只不过这次主导权在她这里。

两人以拥吻的姿势倒在了沙发上。

顾念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在这个轻飘飘的梦里,她听到叶晚在她耳边发出如同小兽般的求救声。

她起身想看个明白,结果发现叶晚居然被她压在身下,不仅衣服凌乱,噙着泪水的眼角更是泛着情动的红。

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顾念彻底清醒了。

她在……干什么……?


8. 

“对不起,我……”

“我想你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你走吧。”

顾念没有给叶晚任何解释的机会,她毫不留情的把叶晚赶了出去。

直到双腿开始发胀发酸,顾念才意识到原来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在门前站了很久。

她扶着门慢慢滑坐下来,空洞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一只手。

在发抖。

顾念倚着门将自己蜷作一团,地砖冰冷的温度隔着轻薄的衬衫自身下传来。

然后她意识到了,不只是手,是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定是酒精的副作用,一定是的。她闭上眼在心里默念。

可她越是想要催眠自己,叶晚的脸就越是清晰,那泫然若泣的漂亮眼睛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当她情不自禁的开始回想起刚才屋内那些旖旎的画面时,那不属于她的、缱绻而又令人心神向往的体温似乎也顺着神经末梢回到了她的身上……

外面开始渐渐下起雨了,空荡的屋子里,顾念的心跳声似乎比雨点还要乱。

她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向着客厅走去。

她现在非常不好,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杯水来冷静一下,她走到桌边刚倒完一杯水,正要喝时,突然窗外的一幕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啪啦!

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留下了一地的碎渣,而原地顾念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迎面而来的雨丝密得像是一堵墙,顾念全然不顾的奔跑在雨中,体温在一点点的流失,她的心如坠冰窟,在胸腔里失魂落魄的跳动着。

终于,她在前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叶晚她没走。

单薄的身子在雨里风里晃动着,就像汪洋大海上一艘随时会倾覆的小船。

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打湿,此刻正像一块破布一样贴紧在身上。

顾念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她在快要跑到叶晚的面前的时候停下了。

最后的一丝丝理智踩住了刹车。

她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跑出来,她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她们还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吗?倘若跨过这道界线,前方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顾念不知道。

她捏紧了拳头,迈开腿朝前走去,而且越走越快,两三步就走到了叶晚面前。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二话不说的抓起叶晚的手就往回走。

你是不是疯了。

顾念在心里问自己。

“顾总……”

她听到叶晚怯生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雨中听得很不真切。

“闭嘴。”

只丢给她两个字,顾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叶晚跟在她身后小跑了起来。

 

两个湿漉漉的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屋子里。

冲动是魔鬼。

顾念现在充分的体会到了冲动带来的后果,她当时只想着不能让叶晚继续站在雨里淋着,于是就把她带回来了。

然后呢?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

“啊嚏!”

一个喷嚏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顾念叹了口气,她快步走到沙发边,捞起沙发上的一个毛巾毯丢给叶晚。

“跟我过来。”

“哦……”

叶晚裹上毛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顾念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来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接着把叶晚连人带衣服一起塞进了浴室里。

屋子里又重新恢复到了只有顾念一个人的状态。

她开始复盘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越想越觉得,她似乎已经在一条歪路上越走越远了。

假如一开始就拒绝让叶晚送她回家,那么接下来的一系列麻烦都不会有。

每个该做出选择的分叉口面前,她都做错了决定,而每次出错的原因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叶晚……

顾念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从小被当作未来的商业精英培养长大,虽然在同样的成长环境里,接受同样的精英教育,但在她跟顾梵之间,相对而言,是她更冷静、更残酷。

顾念的世界里没有梦想,没有朋友,只有做不完的生意。

她前三十年的人生,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世界,然而叶晚却突然自说自话的闯了进来。

就像是给一池死水里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她的生活不仅开始变得生动,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顾念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她试探性的向下摁了一下,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开了。

浴室的门没有锁。

顾念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个笨蛋……

对方的小失误就像是一个引人遐想的暗示一般,悄悄在她心里燃起罪恶的火苗。

她不由得苦笑着想到:

假如真的是火,那就烧得更猛烈一些吧。

这么想着,她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9. 

“喂?嗯,是我,给叶晚批三天的假。”

叶晚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被子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优美的后背蝶骨暴露在顾念的视线里。

顾念笑得不怀好意,转而对电话里的人说道:

“不,批五天。顺便帮我把今天的会都推掉。”

接下来的几天,叶晚跟着顾念彻底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具体来说就是,醒来的时候,人在床上,顾念在边上,被一通酱酱酿酿的折腾之后,又睡了过去,醒来时顾念又在边上.

就这样重复的醒醒睡睡,期间夹杂着去客厅吃顾念给她点好的外卖,又或者是用冰箱里的食材随便做点简单的饭菜来吃。

当然,像顾念这样的女强人是不会做饭这么贤妻良母的技能的,通常都是由叶晚下厨,顾念只做在客厅等着吃的那个。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叶晚接到了导演打来的电话。

虽然对方已经尽量使用了很委婉的说法,但大致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快点回来拍戏。

也是直到此时,叶晚才终于知道,向来秉公办事的星芒总裁顾念,动用了自己在业界的势力给导演组施压,这才在本来就紧张的拍戏进度里,硬是给她留出了足足三天假期。

得知真相的叶晚简直是哭笑不得,她答应导演明天就回剧组,对方听到后言语中的感激简直要溢出屏幕。

挂了电话后,叶晚出去采购了一些食材,给顾念做了一顿晚饭。

顾念不能像叶晚一样老在家待着,她只休息了一天就回去工作了,于是她工作了一天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叶晚把白天给她打电话的事告诉了她。

顾念眼睛都没抬一下,筷子夹起一个虾仁放到叶晚碗里,说道:

“不回去拍也行。”

“说什么呢。”叶晚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她碗里。

“本来就是个小制作的电视剧,回绝掉就是了,违约金我来付。”

“对了,再过两天有个大女主的古装剧要上,你放心,我已经安排……”

顾念没能说下去,因为她一抬头发现叶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越撅越高,都能挂水壶了。

顾念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道:

“一定要去?”

“这个剧本我很喜欢的。”叶晚拽了张纸巾替顾念擦了擦油光光的嘴角。

“而且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呀。”

“那我怎么办。”顾念的表情有些委屈。

“什么你怎么办?”叶晚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神色。

“没有人给我做饭吃了。”顾念说得义正言辞的。

叶晚被逗笑了,她故意板起脸,说道:

“那你之前三十年都是怎么长大的,不吃饭吗?”

顾念耍无赖似的把叶晚抱进怀里,说道:“我现在吃不惯那些了。”

这话是真的,现在即便是点五星级酒店的外卖,也没有叶晚做的饭香。

叶晚做得的饭里有家的味道,是顾念这三十年的人生里最缺失的那一部分,而顾念清楚的知道,她缺失的这一部分现在正在叶晚的努力下一点点被填满。

“那我可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叶晚娇滴滴的把顾念推开,收起桌上的空碗朝厨房走去。

“拍戏可以,你不许从家里搬出去,不然我就叫高伊同推了你的其他通告。”

顾念跟在叶晚身后也朝厨房走去。

“顾念!你这是滥用私权!”

厨房里传出叶晚提高了八度的声音。

“是的,没错,你说得对。”顾念坦然承认她的恶劣行径。

“你……唔!你放开我!洗碗呢!”

“一会再洗。乖。”

叶晚被顾念连拖带拽的从厨房里拎出来带去卧室。

 

第二天,叶晚重新回到了身为艺人的工作节奏中,该拍戏拍戏,该拍广告拍广告,日子过得很忙碌,一天下来到家已经是精疲力尽。

但她没忘了答应顾念的要求,即便是快累死了,也给同样辛苦了一天的总裁大人整上了四菜一汤

——虽然菜是让高伊同提前买好的就是了。

但除此之外,叶晚也是实力有限,她实在做不到白天在外工作,晚上回来还要伺候总裁大人。

她跟顾念不一样,她的精力没有那么好。

于是白天作为艺人表现优秀的叶晚,晚上回到家里,夜晚的表现却是让顾念十万个不满意。

看着四仰八叉的躺着好像已经开始打呼的叶晚,顾念有一种自己是在跟尸体肉搏的感觉。

怨气是有的,但是顾念没地方爆发,毕竟叶晚再累,说到底也是在为了她工作,她是老板。

一码归一码,这样下去不行,顾念觉得自己得想个对策。


顾念没有折腾叶晚,叶晚睡了踏实安稳的一觉,睡醒后吃了个简单的早饭,换好衣服出门,叶晚发现门口已经有车在等她了。

高伊同早就在车上坐着了,因为叶晚现在还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所以没安排上专车,本来平时他们都是自己找车去拍戏的地方。

高伊同看到跟着叶晚一起走出来的人,赶忙热切的打了个招呼。

“顾总早。”

“嗯,走吧。”顾念转身拉上叶晚坐到后排宽敞的车座上。

“什么情况啊?”叶晚上了车,后知后觉的问道。

顾念笑而不语,搬出随身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起工作。

高伊同回过头来,揶揄着说道:“你啊,福气好,这是顾总的车。”

这就是顾念想到的第一个对策,每天早上她去公司之前,先把叶晚送到工作地点,省去她自己找车或者转车耗费的精力。

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叶晚收工后直接由顾念的车把她接到家。

当然,聪慧如她,想到的对策并不止这一个。

叶晚见识到另一个对策,是在几天后她早早的在下午就收工,按照约定的时间顾念的车接上了她,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公司。

叶晚询问司机大哥为什么要带她来公司时,司机只告诉她因为顾总有事找她商量。

什么事不能回家再商量?难不成是跟工作有关?

直到她到了顾念的办公室,对方二话不说的把助理赶了出去,露出了藏在优雅外表下的本性。

搂紧了叶晚的细腰,顾念将大半个脸埋在她的颈弯里,凝视她的蓝色眸子越发幽深。

“放心,办公室的监控我已经叫人拆了。”

抵住顾念凑上来的嘴唇,叶晚忍无可忍的说道:

“顾念……你够了!”

就这操作,谁不夸一句:顾念你真是个优秀的时间管理大师!

一顿饕足的享用过后,顾念抚摸着叶晚光滑细嫩的脖子,在她的拇指下,叶晚的颈边留有一枚暗红的吻痕。

“找点东西盖一下。”

罪魁祸首顾念勾了勾嘴唇,笑说道。

叶晚整个人涨得通红,连忙用手盖住脖子,嗔怒瞪着眼说道:

“你以为是怪谁啊!”

简直是恶劣!这大白天的,还是在办公室呢!还有没有王法了!总裁了不起么!

叶晚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要轻易去打开某些人的开关。

禁欲了三十年的女人,禽兽起来是什么样,简直难以想象。

于是在顾念的努力之下,叶晚跟顾念的生活没羞没臊的程度,虽然比起之前要克制了不少,但好歹还稳定维持在一个令人满意的频率。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10. 

顾念回到家的时候,饭香已经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叶晚就像是能未卜先知的猜到她今天的会议只开到四点似的,提前在家准备好了晚饭。

听到开门的声音,叶晚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顾念?”

“嗯。”顾念走过去在叶晚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她的头发还透着湿意,显然是到家刚洗完澡就忙活起来了。

“先去坐着,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说完叶晚就钻回厨房里去了。

“好。”

顾念乖乖听话在桌边坐下,桌上除了已经烧好的三个菜,还有一只手机。

在她看向那只手机的时候,恰好一条信息进来,屏幕闪了一下,顾念瞥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是她助理的名字。

顾念疑惑的拿起了手机。

这手机是叶晚的,她们俩什么时候加上的好友?

除此之外,虽然没解锁,但这消息内容提示却还是让她十分在意。

“老板娘,这是顾总这周的行程~”

过了一会,一个以“行程表.doc”命名的文件发了过来。

身后响起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顾念顾不上再多看,把手机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来啦,玉米小排汤~”

叶晚端着汤碗从厨房一路小跑着过来,将汤碗放到桌垫上,她两手捏着耳垂,烫得直吸气。

“好了,吃饭吧。”

一边说着,叶晚就要在顾念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亲爱的,你过来。”顾念朝叶晚勾了勾手。

“怎么啦?”

叶晚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老实的走过去,任由顾念将她圈进怀里,她顺势在她腿上坐下,两条手臂熟练的勾住顾念的脖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念故意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问道。

叶晚越过顾念,余光一眼便看到了摆在桌上的手机,她也不急不慌,转动着眼珠笑说道:

“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你说哪一件呀?”

顾念的手摆到叶晚的腰上,她知道她怕痒,于是半威胁半玩笑说道:

“从最近的一件开始说。”

“我想想啊……”

叶晚闭上眼好像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她神秘兮兮凑到顾念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昨天晚上……”

叶晚在顾念耳边说完,果不其然的看见她的耳朵染上了一层红。

她像是还嫌不够似的,做作又娇俏的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神里似乎闪着魅惑的光。

顾念收紧了手臂,丰满的上身贴上叶晚胸口只有薄薄一层的浴袍,笑说道:

“你不想吃饭了?”

“我错了我错了。”叶晚赶忙双手合十,认怂求饶。

如果从对方侵略性的眼神里还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那叶晚这段日子就白混了。

“你是不是早就跟助理要了我的行程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让总裁大人能在回家立刻吃上热饭嘛。”叶晚替自己辩解道。

“我没说不好,”顾念伸手刮了刮叶晚的鼻子,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下次可以直接问我。”

“那可不行!”叶晚从顾念的怀里轻轻挣脱开,坐回她自己的位子。

“这样我下次就准备不了惊喜了!”

“我要提醒你,她是我的助理。”

意思是假如叶晚提前打听行程,谋划什么坏主意,她的助理一定会给她通风报信。

叶晚露出得意的神色,扬着眉毛笑说道:“那可不一定,我都已经搞好关系了。”

顾念端起的碗顿了顿,她想起了刚才那条消息里助理对叶晚的称呼。

老板娘。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后,顾念先去洗澡,而后想起白天似乎还有一部分工作没完成,于是她来到了书房。

刚在桌前坐下,她就发现她的桌子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看上去奇怪。

直到她看见摆在文件旁的那只钢笔——它是歪的。

顾念皱起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飞快的拉开平时摆着重要资料的抽屉。

抽屉没有上锁,一叠厚厚的资料上,摆着一个黑色的U盘,它分毫不差的恰好摆在正中间的位置。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拿过U盘插到了笔记本电脑上。

短暂的设备识别后,文件页的对话框弹了出来,密密麻麻足足有两页多。

顾念坐在电脑前,把它们一字不差的看了一遍。

这些文件她看过无数遍,以至于都能全部背出来,所以她可以确定,文件没少。

想要把这些文件拷贝出去也是不可能的,这是顾念花大价钱定制的U盘,它的加密程序使得它即便连上电脑,也无法将里面的文件转移到别处去。

她的房子平时不可能有别人能进来,动她桌子的人只能是叶晚。

尽管危机暂时消除了,可顾念就是安心不下来。

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怀疑身边的人,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嫌疑人又只有她一个。

顾念盯着手里的U盘,指尖被她捏得发白。思考再三,她选择将U盘锁到了另一个抽屉里,接着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U盘摆放到了相同的位置。

这两个U盘虽然长得一样,可它刚拿出来的这个,里面还什么都没有存,是个空U盘。

就当她是小人之心吧。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人性一直都不是个经得起测试的东西。

 

或许这件事给她留下了个心结。她跟叶晚尽管还是像往常那样恩爱,可是自那之后,顾念都会选择先去洗澡,而后洗完澡后以完成工作为借口,躲进书房查看那两个U盘的情况。

日复一日,从她第一次发现钢笔歪了以来过去了两个月。

U盘一直维持着原状,就连钢笔也是。虽然每天她都会使用,每次使用完摆放的位置都不同,但她依照个人习惯的摆法,再也没有出现过偏移的情况。

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顾念不由得这么想到,同时为自己居然真的怀疑了叶晚而感到一丝愧疚。

于是顾念决定要在接下来到来的两人的纪念日里好好的补偿她。

她为即将到来的纪念日而感到兴奋不已,并且早早的计划了起来。

 

11.

“顾念,你看到我的票了吗?”

今天是她们在一起三个月的日子,她们请了一整天的假,盛装打扮约好要去听音乐会。

然而在临近要出门的时候,叶晚却突然慌张的摸索了起来。

“票?是不是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

顾念想起她今天早上好像有在她的桌上见到类似的东西。

“啊!好像是!”叶晚像是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掌。

顾念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去车里等,说道:“我去拿。”

于是顾念又重新回到房间里,果不其然,她在桌上看见了本该由叶晚保管的两张音乐会的票。

拿上票,她正准备转身离开,余光却瞥到了桌上的那只钢笔——

歪的!

她就像是触了电似的,飞快的走回来拉开了抽屉,U盘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

只是见到U盘并没法叫她安心,她将U盘插到电脑上:

很好,这个U盘是空的。

她又动作熟练的拉开另一个抽屉,将它插到电脑上:

文件夹页面里出现的是那些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她长出一口气,像是脱力似的坐到了椅子上,后背惊得沁出一身冷汗。

是她太紧张了。

这两个多月里,她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不断地一次次去怀疑,又不断地一次次消除怀疑。

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顾念?你在吗?”

顾念沉浸在自我怀疑的余韵里久久没有回神,以至于她发现的时候,叶晚的声音已经到了书房的门口。她如临大敌的看向还插在电脑上的U盘——

如果被叶晚知道,她曾那么多次怀疑过她,她们的感情一定会走向终点。

想到这里顾念飞快的拔下U盘,顾不得如何去摆放,而是直接把它丢进去,然后立刻关上了抽屉。

于是叶晚在书房门口见到的场景,就是顾念正低头坐着,不仅双目圆睁还满头大汗,就好像刚解决了一个世界级难题似的。

叶晚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她插着腰看向顾念。

或许是因为她们已经快迟到了,她语气不满的问道:

“你在干什么?怎么又坐下了?”

“没什么,回了一个邮件。”

顾念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说谎说得丝毫不留痕迹。

还好,因为多年在生意场打交道,即便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露出破绽。

拿上两张票,顾念飞快的从椅子上起身,不等叶晚走近,就先一步上前将她调转了个方向,两人牵着手朝门外走去。

“我们快走吧。”

 

这场音乐会实在是一波三折,就在她们都坐上了车时,叶晚又发现自己的证件忘带了。

虽然她立刻飞奔回屋子里去拿,但她们还是又耽误了十分钟,好在最后没有迟到。

音乐会很精彩。

讲的是皇女忍辱负重复仇的故事,歌剧演员精湛的演技一度让顾念沉浸其中,甚至连最后谢幕了人都开始朝外走了都没有发现,还是叶晚摇了摇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走啦。”叶晚牵起她的手笑说道。

“嗯……”

顾念任由她牵着,她想到皇女之所以会走上复仇的道路,跟她的成长过程中始终是一个人在抗争不无关系。

假如不是叶晚出现了,很可能,她这辈子即便不去复仇,也会被利益蒙心,除了金钱跟交易外,看不到任何其他宝贵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贪恋掌心里这一点点温暖,忍不住想要收紧手指将她牢牢紧握。

就在这时,走道间拥挤的人群里忽然有人撞了她们一下,顾念还没来得及收紧的手被就势撞得散开,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叶晚被冲到人群里,在视线中,离她越来越远。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叶晚的脸上的表情,刚开始时还是惊慌,而后下个瞬间——

惊慌的表情像摘下的面具般消散了,此刻的叶晚正眯着眼睛冲她笑。

那并不是该属于她脸上的表情,那笑是如此冷漠,甚至带着些许怜悯,就如同——

在看着一个即将发生的悲剧。

顾念的心突然如坠冰窟。

直到全部的人群都离开了剧场,顾念也没能再找到叶晚。

她发了狂似的踩着油门,一路飙车回了家。

这里还是她曾经住的屋子,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没了叶晚的踪影。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书房,果然,本该放着U盘的那个抽屉,现在是空的。

顾念自嘲的笑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了风信子上。

 

 

10.

顾念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昏暗的办公室里没有开一盏灯,她像是在等着末日降临。

如果昨天那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她内心还存着一点侥幸的话,那么现在,或许就是对还抱有侥幸的自己最好的惩罚吧。

她坐在电脑前,放在桌上的手机里不断有新的信息传送进来,她手底下的艺人或是被爆出惊天丑闻,或是因为一些灰色操作陷入法律纠纷,整个星芒几乎乱作一团。

顾念喜欢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容不得计划外的偏差,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手底下的艺人因为一些意气用事的理由对她做出的决定有异议的时候,她需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约束他们听话。

在叶晚昨天带走的那个U盘里,存着顾念自从接手星芒以来,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渠道四处收集到的星芒旗下大小艺人的黑料:

经营着玉女人设的一线女星,可能私底下不止一个情人;婚后有子有女、在镜头前总以恩爱模样出现的夫妻艺人,其实只是契约婚姻,各玩各的,连孩子都是领养来的,诸如此类一旦被曝出基本意味着演艺生涯终结的证据。

对她来说,是约束自家艺人听话的筹码,可落到敌人的手里,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顾念毫不意外,这些要命的资料现在已经被对方物尽其用的利用起来。

如此高效的办事效率,在她已知的对手里,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顾梵。

自从U盘被带走她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只想知道叶晚在哪里。

发信息不回,电话打不通,叶晚失踪了。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顾念的思考,不等她回应门就被推开,来人摁亮了办公室的电灯。

紧接着两个穿着警服样式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来到顾念的办公桌前,亮出了证件。

“你好,顾念女士,我们是景平市法院的,有群众举报您的公司有涉嫌大量偷税漏税的情况,希望您能跟我们走一趟。”

顾念平静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伸出了手。

一副银色的手铐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12. 

与此同时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正在安睡,从她苍白的脸色可以看出,她或许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顾梵神色动容的伸出手去,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替她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随后收回手,放轻脚步离开了病房,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

他转过身,医生正站在门边。

“她怎么样?”顾梵关切的问道。

医生合上病历本,推了推眼镜,看着他说道:

“烧已经退了,再挂两瓶盐水,观察一阵就可以出院了,只是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作为家属要注意照顾她的心理状况,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找心理科的医生给她看一下。”

听着医生的话,顾梵只是神色凝重的点着头,等医生离开,他才重新回到了病房里。

而就在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刚才还在沉睡的叶晚,此刻正靠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她像是在聚精会神的思考着什么,以至于他都走到床边了也没有察觉。

“在看什么?”他问。

仿佛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似的,叶晚充满戒备的看着他,两手紧张的攥着身下的被单。

顾梵的眼里闪过一丝神伤,他飞快的将这情绪压下,转身拿过桌上的冷水壶给叶晚倒了杯水。

顾梵把水递到她面前,叶晚没有接,而是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顾梵摸了摸自己的脸。

叶晚摇了摇头,她伸出了手,然而伸到一半又停下了。

她犹豫着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睡了?”

顾梵被她问的微微一愣,低下了头,说道:

“还好。”

他看向她伸到半空的那只手,牵过她的手,把杯子放到了她手里。

就如同顾梵预料的那样,那只手在碰到他的以后,仿佛碰到了刺似的,飞快的抽了回去。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晚开口说道:

“我想见她。”

顾梵知道她说的是谁。

于是他只是轻声回应道:

“好。”

顾梵离开病房的时候,发现门外还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

是他为了《记忆制造者》电影找到的鬼才导演韩成。

他在圈内很有名气,但同时,也有人评价他是个为了艺术不顾一切的疯子。

顾梵现在愿意相信这个传言是真的了。

“你来干什么?”顾梵语气不善的问道。

韩成尴尬的抓了抓脑袋,讪笑着回答道:

“来看看她的情况。”

紧接着,他眼里忽然闪动兴奋的光,他盯着顾梵说道:

“我觉得,她可以饰演谢安桐了。”

顾梵总是冷淡的那张脸上,罕见的因为这个回答而出现一丝狠厉,他沉声说道:

“如果知道会将她变成这样,那我当初一定不会同意她演这部戏。”

 

收到消息的时候,顾念还在警局里,外面有人给她送来消息,说有人想见她。

没有更具体的信息,甚至不知道是谁要见她,可顾念毫不犹豫的付了保释金。

她从警局出来,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机的最新消息,是叶晚发来的一条短信。

“五点,剧场,我等你。”

顾念出来时已经是四点半,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件,就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现在回到这里已经是思绪万千,她永远也忘不了,叶晚离开她前最后那个眼神。

叶晚没有在剧场等她,顾念一路上了四楼,推开顶层天台的门时,一阵风晃了她的眼睛。

等视野再度清晰,一个人影正背对着她,站在露台边缘围起的栏杆前。

顾念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一个放慢的镜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应该是很生气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生气,盛怒过后反而是心死般的平静。

顾念走到叶晚的面前,她回头,视线里出现的是熟悉的、那张笑意吟吟的脸。

就好像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似的。

“你真的觉得我会就这么放过你吗?”

顾念死死盯着叶晚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破绽?

顾念觉得讽刺,因为她不敢相信,直到此刻,她居然还在替叶晚找借口。

她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相,而只是一个可以原谅叶晚的理由。

女演员发挥着她精湛的演技,自嘲了笑了声,然后说道:

“我没想过。”

是的,这件事的发生,除去阴谋的部分,自始至终,叶晚都没有进行过什么深思熟虑。

没有谁刀架脖子逼着她去做小丑去牺牲。

她也从未想过假如计划失败,该如何去面对顾念的怒火。

顾梵或许会来救她,但如果真有那种可能,她想,她会毫不犹豫的断了自己的退路。

哪怕有一丝可能会把顾梵拖下水,也是她不能忍受的。

在叶晚心中,顾梵是最后一方净土,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他只需要待在阳光下,享受那些本就应该属于他的荣耀就足够了。

她愿意常在淤泥之中,即便后果是万劫不复。

“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叶晚突然笑着说道。

然后,她没有等顾念的回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说四个月前,她本来打算好了要跟顾梵一起走,但《记忆钥匙》的导演韩成觉得她是个小演员,演不好谢安桐这个角色。

于是她便跟导演打了个赌。

说她能在四个月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她能够做到。

说她接近顾念,她让顾念爱上自己,是为了骗走顾念最重要的东西。

叶晚背对着顾念,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淡淡的吞吐了一口接着说道:

“顾念,我没爱过你。”

叶晚说得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重重的音节,敲击在顾念的心上。

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城市的霓虹倒映在她的眸中,她看上去就像一座冰冷美丽的雕像。

热闹或是喧嚣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旁观者。

顾念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她鲜活美好的样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盛大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残酷的现实刺得她双目生疼。

“顾念,你恨我吗?”

叶晚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明灭的火光在她眼里跳动。

她忽然一松手,打火机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

她随着一股蛮横的力道跌入熟悉的怀中,叶晚拍了拍眼前颤抖的肩膀。

“顾念,要恨我啊。”

 

顾梵就在街对面的车里等着。

他曾提议陪叶晚一起进去,但是她拒绝了,于是他只能目送着她走进那家剧场。

等他回到了车里,过了一会儿,顾念果然在约定好的时间点出现了。

说实话,虽然知道顾念不是个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人,但顾梵还是很担心叶晚的安危。

毕竟她是个那么要强且骄傲的人,在她人生的前三十年里,从没人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顾梵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大概半小时后,叶晚从剧场里走了出来。

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对他露出了个苍白的笑,而后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梵,我好累。”

叶晚在他身侧闷声说道。

顾梵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尽管她整个人就像一棵即将枯萎的花杆,似乎稍稍用些力就会折断,可顾梵却能切实体会到,她身体周围不再对他总是充满戒备,那真正属于叶晚的气息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

将叶晚深深拥入怀中,顾梵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说道:

“回去了。”

无意间的抬头,顾梵看到了街对面从剧院门口走出来的顾念。

街边的梧桐徒留着光秃的枝干,一片萧索的景色中,顾念在寒风里仍旧站得笔直。

不知是不是顾梵的错觉,她似乎比之前见到时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他们相似的眉眼在空气中短暂的接触,可是顾梵知道,顾念没有在看他。

直至此刻,在叶晚看不到的角度,顾念的眼神仍牢牢的停留在她身上。

顾梵很清楚,双方都已经到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境地,他没有停留,搂着叶晚坐进了车里。

随着启动的引擎声,后视镜里顾念留在原地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13. End

顾念逃税涉及的金额太大,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牢狱之灾。

星芒旗下的劣迹艺人被遣散了大半。顾念走后,顾梵又重新回到了星芒总裁的位子,他在外自己组建娱乐公司的时候招募的艺人,填补了星芒原本的空缺,从上到下经历了一场大洗牌。

叶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她真正复出是在那次事件过去后一年。

在她复出后没多久,顾梵就向媒体宣布了他跟叶晚的婚讯,婚礼定在同年二月。

婚礼当天,顾梵跟叶晚收到了一件没有署名的礼物。

那是一整盒的紫色风信子。

同年,顾念因病在监狱里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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